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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統一五經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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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統一五經版本

屏風後的交流因為劉徹的出現而結束。

所有人齊聲向劉徹行禮。

劉徹顯然心有不快, 整個人都是陰沈的。

好在大臣們早已習慣皇帝的喜怒無常,日常事務稟告完畢, 話題逐漸轉進丞相的人選。

此時因為已經連續三任丞相(李蔡、莊青翟、張湯)死於非命,對於丞相這個身份尊貴代價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職位,大臣們難免態度不一。

幾乎每個有競爭丞相之位的資歷的大臣們都擔心自己成為丞相後會和前任們一樣橫死任上,但如果被皇帝點名,他們也——

眼看朝臣們個個畏縮推脫,劉徹點名道:“趙周,朕看你不錯,丞相之位——”

趙周聞言,抖如篩糠:“陛下, 臣才疏學淺恐怕無法擔任丞相。”

“才疏學淺無法擔任丞相?朕命你接替莊青翟為太子太傅時, 你怎麽不說自己才疏學淺無法擔任太子太傅?”

劉徹冷冰冰地說道:“說,你究竟是在擔任太子太傅的時候對朕撒了謊, 還是現在對朕撒謊?”

“臣……”

趙周頓時有口難言。

皇帝的這個問題,他不管怎麽回答都是——

想到自己是太子太傅出身,由自己擔任丞相對鞏固太子地位有一定的好處,趙周咬咬牙, 叩首謝恩,受下了丞相的任命。

“這還差不多。”

劉徹似笑非笑。

屏風後的劉據看到接替張湯成為丞相的依然是前太子太傅,也是喜上眉梢,放在膝蓋上的手偷偷打拍子。

李令月對此不予評價。

另一邊,因為已經“選”出新丞相,劉徹將早就準備好的大議題扔出。

他要將大漢正朔從水德改成土德,原因有三:

第一, 水德本是秦德,秦二世而亡, 漢用水德亦險些二代亡於諸呂之亂,如今經文景兩代的休養生息,又有本朝勵精圖治,早已武德充沛,四方臣服,不宜再用水德;

第二,陛下自登基以來境內水患不斷,顯然是上天在示警,本朝繼續以水德為正朔會助長水患;

第三,陛下有意以土德取代水德,因為五行之中,土能克水,更因為土是中央黃帝,水是北方黑帝,黃帝軒轅是黑帝顓頊之祖。

三條理由扔出,朝臣們即便有心反對也無話可說,只能以天地還未顯出吉兆為由懇請陛下不宜操之過急。

對此,劉徹也很直接:“是否只要上天降下明顯吉兆,你們就一致讚成將我朝正朔從水德改成土德?”

“臣等惶恐,陛下高見。”

朝臣們哪裏敢反駁,一個個點頭稱是。

劉徹對此很滿意,隨即拋出第二個大議題:皇帝有意擴大地方官辦學堂的規模,向更多的人提供教育,讓朝廷擁有更多人才。

對於這個議題,幾乎沒有大臣提出反對,但是——

“官辦學堂的教育範圍將不限於五經,”劉徹話鋒一轉,“朕有意增加開設專門的算術科、工科、醫科以及武科。”

“這——”

不少大臣頓時懵逼。

唯獨桑弘羊笑逐顏開——他負責各地官企專賣之事,自然希望計算人才、工科人才能多多益善。

衛青與霍去病則非常期待武科的開設。

正所謂,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如果軍隊能夠批量培養具有一定軍事能力的軍官,大漢軍隊的戰鬥力必定能再上新臺階。

至於醫科,大臣們倒是沒人反對。

畢竟,是個人就會生病,三公九卿會生病,平民百姓更是稍有不慎就會——

何況近年來天災不斷,而大災之後必有大疫,若是地方有足夠多的聽從官府調配的醫者,小型的瘟疫能得到快速撲滅,大型的瘟疫也可以得到一定控制,減少屍橫遍野的慘劇。

一番議論過後,朝臣們最終全盤接受皇帝增開算術科、工科、醫科以及武科的想法,其中,武科的學員選拔和培養只針對軍隊,其餘三科的教學將在長安試行三年後逐步推廣全國。

另外,傳統的五經教育從明年開始必須采用由長安太學統一刊印下發的版本,凡使用非長安刊印下發版本的五經書籍開課授業者均為非法教學,不能參加進入太學的考試。

“為什麽突然這麽嚴苛?”

劉據不明白劉徹統一五經教育書籍版本的用意,小聲問李令月和上官婉兒:“你們素來聰慧,可知父皇此意何解?”

李令月不說話,看了眼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會意,對太子道:“太子殿下,細君以為,五經因為年代原因,存世版本雜亂,還殘缺不全,以至於流派眾多,爭論無數,其中難免互相矛盾相互攻訐。如今陛下統一五經版本,朝堂官員便不會因為讀的五經版本不同而分成不同派系,爭鬥不休,荒廢國事。”

“哪怕被刪出統一版本的五經內容比留在統一版本的五經內容更加正確?”

劉據始終覺得父皇此舉不妥,有效仿始皇帝焚書坑儒之嫌。

李令月見狀,示意上官婉兒不要再說話。

上官婉兒也覺得劉據的狀態很危險,得公主命令,隨即低頭沈默,一言不發。

……

晌午,議事結束。

大臣們起身,揉了揉快僵掉的胳膊和腿,退出未央宮。

劉據走出屏風,對剛被任命為丞相的趙周道:“太傅,恭喜你了。”

趙周聞言,可謂有苦難言,幹笑著表示:“太子殿下太客氣,老臣只是傷心以後無法繼續教導太子。”

“父皇會給我任命新的太子太傅,太傅你就在丞相的位置上放心大膽地做事吧!”

劉據不知趙周心裏苦,美滋滋地覺得趙周被任命為丞相是父皇對自己的看重。

趙周:“……”

但他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的太子至今依然認為莊青翟之死是張湯讒言作祟、張湯之死則是父皇查出張湯害莊青翟的事實後替莊青翟報仇為太子出氣,卻不知莊青翟本不必死,他是替太子受過被殺,張湯之死則牽扯到膠東康王與天下正義!

趙周是個隨波逐流之人,雖然對太子的天真感到無奈,但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太子太傅,沒必要為了向太子挑明其中利害關系而得罪陛下成為在位時間最短的丞相,隨即壓下蠢動的念頭,附和著與太子說笑。

另一邊,外臣們走得差不多後,劉徹命霍光將刊印好的一整套《九章算術》送到桑弘羊面前。

桑弘羊不解其意,得到皇帝允許後,將九本冊子都草略翻了一遍,面色從驚愕逐漸轉變成狂喜:“陛下,這些書……這些書冊……”

劉徹揮手,示意李令月走出屏風,故作漫不經心地對桑弘羊道:“它們是朕的四公主帶人從皇家書庫的古籍中翻找整理出來的。”

隨後,他又補充道:“刊印之法也是四公主從印璽中得到啟發,由霍光監督工匠們歷時半年時間雕刻完成,每塊雕版可至少印一百次,速度遠勝謄抄,內容也不易出錯。”

“此言當真?”

桑弘羊激動得熱淚盈眶。

“這些書冊將會交給新開設的算術科,至於雕版印刷——”

“陛下,臣懇請陛下允許臣招募更多工匠,擴大雕版印刷規模!”

桑弘羊已經迫不及待。

直覺告訴他,《九章算術》書冊的價值非比尋常,雕版印刷的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朕確有此意。”

劉徹正色,對桑弘羊道:“雕刻印刷統一版本的官學五經這份差事就由桑弘羊你全權負責!朕允許民間流傳其他流派版本的五經,但是朕不想在朝堂上聽到關於五經內容的爭論!”

“臣領旨。”

桑弘羊接受命令,跪拜後又向李令月表達敬意:“四公主為大漢江山竭心盡力、深謀遠慮,是天下唯一擔得起‘鎮國’之名的公主。”

“大夫謬讚。”

李令月坦然接受桑弘羊的敬意。

隨後,桑弘羊捧著《九章算術》和霍光一起退下,討論雕版印刷的具體細節,李令月留在未央宮中,身後的上官婉兒手捧劉據送給公主的鎏金青銅馬車。

“你手裏捧的是什麽?”

劉徹看到上官婉兒手中之物,命她上前。

上官婉兒上前,將太子劉據送鎏金青銅馬車給四公主以示和解一事娓娓道來。

劉徹聽完,嗤笑道:“太子在這種事情上倒是學得飛快。”

“父皇此話何解?”

李令月聽出劉徹對劉據的不滿,但不敢正面附和。

劉徹則覺得自己應該在女兒面前給兒子留點面子,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問李令月:“女子學堂的事情籌辦得怎麽樣?什麽時候可以正式開始?”

“今年結束前就可以完成。”

“好。”

隨後,劉徹語鋒一轉:“朕聽聞那黑帝命霍去病與你在元狩六年不能離開長安,究竟是何用意?”

“女兒不知。”

“沒有問?”

“鬼神之事又豈是——”

李令月低頭,一臉無奈。

劉徹:“朕已經決心將大漢正朔由水德改為土德,黑帝的要挾必定不攻自破!”

“謝父皇——”

“改正朔為土德也不全是為了你們,水患難除,百姓不得安寧……”

劉徹感慨頗多。

他這幾年一直都在計劃將匈奴的勢力徹底趕出西域,以防他們通過搜刮西域重新壯大,苦於國庫空虛,始終無法將這些征戰計劃付諸實踐。

軍費的問題遲早能找到解決手段,但如果黑帝的詛咒始終懸在頭頂,對於西域的征服、開發、統治、經營等便只能無限擱淺。

劉徹不喜歡被人要挾,哪怕要挾他的不是人是神靈!

“若是女子學堂一事有所成效,朕或許會把它也推廣到天下各郡縣。”劉徹道,“姣兒說得很對,男子學得武藝與經典,將來可以報效國家,女人識字以後亦可以言傳身教,教出更好的孩子。如此代代傳承,不出百年,大漢就會變成上古聖賢口中的禮樂之邦,大同世界。”

“父皇,您——”

“朕知道當世有很多人不理解朕,攻擊朕,罵朕是個橫征暴斂、窮兵黷武的暴君,但是朕相信千年後的百姓會讚美朕認同朕,將朕視為千古一帝!”

說到這裏,劉徹也覺得自己想得太遠,自嘲道:“可惜朕至今仍未求得長生藥,即便千年後天下人稱頌朕是千古一帝,朕也看不到聽不見嘍!”

“父皇,您想多了。”

李令月安慰劉徹。

這一刻,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劉據那永遠掩藏在驕傲下的落寞——即便最終成為千古一帝,依然逃不出被當世人誤解謾罵,指責他是個無恥的暴君,更有無數野心家一次次地掀起反叛,試圖推翻他的統治、否定他的政策。

劉徹這樣自信的人自然不可能長時間沈浸在負面情緒中,眉毛一挑,大笑道:“既然他們喜歡從五經書籍中尋找反對朕的理由,朕就統一五經書籍版本,讓想要為國家效力的人都只能學習由朕欽定的版本!”

“父皇英明。”

……

……

李令月回到椒房殿,年幼的夷安公主正跟在衛子夫身邊學寫字。

看到四皇姐,夷安公主立刻扔下毛筆:“四皇姐!四皇姐!”

“拜見母後——”

李令月向衛子夫行禮。

衛子夫一眼就看到上官婉兒手中的鎏金青銅馬車:“這輛馬車看著有些眼熟,好像……”

“回皇後,此物確實是太子送給四公主。”

“哦?”

衛子夫神色微妙:“太子怎麽突然——”

“太子哥哥聽信他人讒言,以為姣兒要和他鬧翻,特意送鎏金馬車給我,想與我和好。”

“那你如何回答?”

“太子和我是同母所生,我們之間並無仇恨,自然也不需要特意的和好。”

“那……那……”

衛子夫松了口氣,讓女官帶夷安公主下去,隨後問道:“聽說陛下特許你在太學附近建造女子學堂?”

“確有此事。”

李令月摸不清衛子夫的心思,不敢多說話。

衛子夫:“女子學堂修建期間若是遇上麻煩,你可以找我幫忙。”

“母後,你——”

“多年來,我總是因為識字不多感到羞愧,不想天下女子受這份苦。”

衛子夫有感而發:“女子讀書太多或許不是好事,但是女子不讀書不識字更不是好事。”

“女兒受教了。”

沒想到衛子夫能有這般見識,李令月也很意外。

衛子夫隨後又道:“姣兒,你喜歡太子嗎?”

“太子是我的兄長,我自然不可能不喜歡他。”

“那如果……如果……”

衛子夫思量許久,最終沒感把話挑明,顧左右而言地表示:“姣兒,你一定要多多幫助太子,他因為皇長子身份,從小備受尊崇優待,難免因此沾沾自喜,自以為是,不聽別人勸誡,甚至抱怨陛下……我真的很擔心他……”

“母後放心,我一定盡己所能幫助太子哥哥。”

李令月滿口承諾。

衛子夫卻依然心緒不寧。

直覺告訴她,將來可能很艱難。

……

……

女子學堂的各項準備工作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考慮到送女兒進當朝最受寵的四公主開設的女子學堂有一定可能攀上皇家,為數不少的貴族世家和豪門大戶輾轉關系將自家女兒送到李令月面前。

李令月對此照單全收。

雖然被送到自己面前的大部分女子都看起來資質平庸乏善可陳,但是好過沒有。

此外,送去河西四郡的土豆雖然還沒有收獲,卻也得到當地官員的“長勢茂盛”的評價,期待開年能夠取得大豐收。

由桑弘羊主持的統一版本的五經書籍刊印工作同樣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即便大儒抗議皇帝的霸道行為,普通儒生對此卻是紛紛叫好——謄抄文章時常因為筆誤出現以訛傳訛最終導致經典在傳播過程中變得面目全非,雕版印刷則可以降低這種錯誤的發生率,而且,雕刻印刷也讓書本的價格變得更低了。

與此同時,皇帝也公告天下,將逐步擴大地方官學規模。

毫無疑問,這是天子對天下子民的厚愛!

原本想讀書卻讀不起書的人因此有機會進入學堂,將來更可能出入朝堂!

相比於普通儒生如山呼海嘯般的歡迎,大儒們的抗議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何況,皇帝也沒有取締大儒們各自研究的不同流派的五經版本,只是不把它們列入官學教材,大儒們想要研究依然可以研究,研究結果足夠優秀可以收為官學版本的五經典籍的附錄文章,享受刊印天下的待遇。

得知此事,大儒頓時不再抗議皇帝要求官學統一五經版本的霸道行為,自視甚高的他們關上門窗,埋頭研究。

正當一切都欣欣向榮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時,隆慮公主過世、竇太主病重的消息相繼傳入未央宮。

劉徹雖被後世詬病刻薄寡恩,對身邊親近的人卻頗為溫和大度,何況隆慮公主與他同父同母、館陶大長公主對他有恩。

得知隆慮公主過世、竇太主病重,劉徹當即拋下政務,親自前往隆慮侯府吊唁,並讓中常侍準備車馬,送四公主去竇太主處探望。

“喏。”

中常侍領命,將此事通知李令月。

不多時,李令月一行人抵達竇太主府邸,看著病榻上越發蒼老的竇太主,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初開始的時候,她其實有些看不起這位為了情人不惜一切甚至求皇帝特許董偃陪葬霸陵的館陶大長公主,然而,經歷了這麽多風雨風波後,她對竇太主的感情早已從最初的不屑變成了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喜愛。

“……是姣兒來了嗎?”

病榻上的竇太主感覺到李令月的到來,虛弱地睜開眼睛。

李令月急忙握住竇太主那滿是皺紋的手:“是……是姣兒過來看望……看望竇太主……”

“陛下……陛下……”

“父皇在隆慮侯府……”

“果然……”

竇太主唇角泛起微笑,在奴婢們的伺候下吃力地坐起來,對李令月道:“姣兒,你喜歡我嗎?”

“喜歡,非常喜歡,一直都喜歡,姣兒最喜歡竇太主了!”

“那你……你……你能不能喊我一聲祖母……”

“嗯……”

李令月含著眼淚,對竇太主道:“祖母,姣兒不孝,直到今日才……才……”

“身在皇家……看似富貴無邊無際……其實……其實誰都有很多的不得已……我們是如此……陛下也是如此……”

竇太主溫柔地看著外孫女,又看了看外孫女身後的女兒:“阿嬌,我……我自知大限將至,但是我……我真的好擔心你們……我放心不下你們……我……”

“母親——”

陳阿嬌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竇太主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龐,笑著說:“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可是——”

“其實,我這一輩子過得比大部分公主都要自由快活,我很少委屈自己,想爭取什麽就絞盡腦汁的爭奪,愛上了比兒子還年小的董郎也大大方方和他招搖過市,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笑……可是我依然有放心不下的東西,也只有這麽一件是放心不下……”

“母親……你……你……”

“我放心不下你啊!”

竇太主仿佛回光返照般突然精神振作,看著陳阿嬌的眼睛,說:“我好後悔……真的……非常非常後悔……如果我……我……我當年沒有……那該是……”

“母親……”

陳阿嬌低聲道:“與陛下的婚姻,我從未後悔。”

“但是如果……算了算了,哪裏有那麽多的如果……”

竇太主一聲長嘆,又對李令月道:“我有兩個兒子,但他們都……都不成器……我走以後多半要出大事,姣兒,你……若是可以,要盡量幫他們一把……別……別讓陳家絕了後……還有我女兒,她……她半身孤苦,將來若是老了,你也要……”

“姣兒明白!姣兒會像孝順親生母親一樣孝順貴人。”

李令月向竇太主發誓:“至於堂邑侯和隆慮候,只要他們不犯下大錯,姣兒一定盡我所能地幫襯他們。”

“如此……如此便是……”

竇太主心願達成,一口氣緩緩咽下,頓時陷入昏迷。

一旁的醫者趕緊上前,為竇太主診治。

陳阿嬌與李令月暫時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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